close
二月八日(4)~卡麗雅小姐的教訓──分開行動



  路奇洛和剛睡醒的小祺緩緩經過走廊,來到房子的大廳,剛好聽到格林斯對阿祖的投訴。

  「你們是怎麼搞的?我和吉挪才收拾好兩天,又像這樣亂七八糟。」

  「用不著收啦!你們走了我們還是會弄亂的!」說話的同時,阿占將格林斯手上的模型雜誌搶回。

  「阿占你這算是甚麼?不讓我管你是不是?」

  「明白了就好!省得我開口請你別多管閒事!」一邊粗暴的翻著可憐的模型雜誌,阿占毫不客氣的說。

  眼下格林斯又要開口教訓阿占了,但吉挪在那之前阻止了他的情人。

  「別這樣了,小格。」吉挪甜美的聲線和甜美的笑容向著格林斯飄過去,她的手挽著對方的手臂,「他們弄亂,我們就再收拾好了,用不著生氣喔!」

  「但他們去少要把吃剩的吃物丟掉啊,剛才我收了個泡麵,麵條都變硬了,清湯也乾了,可阿占還是一副想吃的樣子!」

  「吃了又不會死,你緊張甚麼?」

  格林斯和阿占的對罵很明顯地有升級的趨勢,柔聲細語的吉挪根本沒法阻止兩人的唇槍舌劍。

  「夠了!」

  意想不到的聲音在廚房門前響起,都回過頭去的眾人望見阿祖腳前有一隻跌破了的玻璃水杯,可想而知:水杯是從阿祖手上跌到、或是被擲到地上的。

  路奇洛、小祺、格林斯、吉挪以及阿占靜靜的看著阿祖從廚房走到大廳中、阿占坐著的沙發前面,推開上面的雜物,一個勁兒坐上去。

  首次看見這種場面的小祺被嚇得著呆了,只得靜靜地望著擲碎了玻璃水杯的人。格林斯、吉挪和路奇洛雖然能在回憶中找到似曾相識的畫面,但他們其實也沒法做甚麼。

  寂靜中,阿占皺著眉凝視孿生兄弟的臉,左手慢慢摸到他的右手上。

  「對不起……」

  聽到兄弟道歉的男孩不說話,靜靜地點了點頭。然後,這大廳的石化魔法就被解除了。

  首先開口的是吉挪,首先有所動作的亦是她。

  「總算醒來了,肚子餓了沒有?」吉挪微笑著對小祺說,一邊走向廚房門前慢慢撿起地上的玻璃碎片。


  小祺先看看路奇洛,然後才緩緩的回答。

  「有一點……但我想喝水。」

  「你先坐下,我去給你倒杯水吧!」不等吉挪回應,路奇洛已向廚房走去。

  看到那樣子的白髮男孩,黑髮女子只得聳聳肩,給小祺一個無奈的微笑。

  「看他多疼你啊!」

  而小祺藉以回應陌生女子的,也是微笑。

  從廚房出來的路奇洛手上,除了半滿的水杯之外,還有盛著一小塊巧克力慕絲的碟子和叉子。這些全部都被送到小祺面前,最先送到小祺手中的是水杯。

  「來喝水吧!」

  聽到路奇洛的話,小祺點頭,接過水杯喝下一小口。

  「來吃慕絲吧!」

  聽到路奇洛的話,小祺點頭,將玻璃杯遞回給哥哥,接過瓷碟和銀叉,開始品嚐巧克力慕絲。

  「小祺啊……」原來興高采烈的服侍著小祺的路奇洛忽爾靜了,直至小祺看向他,他才接著說下去,「你是不是不舒服?」

  小祺歪著頭,不解地望著自己的哥哥。

  站著的路奇洛跪在沙發前,抬頭凝視自己的弟弟。

  「會不會頭痛、頭暈或是噁心?」一邊說,白髮少年伸出手,輕輕撫上金髮少年的額頭。

  「不會……怎麼了?」小祺咬著銀叉反問哥哥。

  「是這樣的,我想知道剛才騰吉海盜會社的人有沒有對你做甚麼?」以盡量平靜的語氣詢問了剛被救出的人質,路奇洛用眼神請阿祖注意小祺的回應。

  「沒有做甚麼……他們在餐館裡已經讓我昏迷了……也許做了甚麼吧……但我不知道。」

  待小祺說完,路奇洛望了望阿祖,見到阿祖點點頭,他的視線重又回到小祺雙眼中。

  「如果……如果身體有不舒服的話要立刻說出來,知道嗎?」

  也許從白髮少年憐惜的眼神裡看見了對方對自己的關心,金髮少年心中泛起想要讓對方放心的念頭,於是用力的點頭、給出燦爛的微笑以回應對方的提問

  明白現階段沒法採取任何行動,路奇洛也就不再追問小祺有關被抓時的事,站起身來準備走進廚房幫忙已經收拾好玻璃杯碎片的吉挪將食物拿到大廳,與此同時,大廳的電視機正播出有關自由地帶本島的地區新聞。

  「終於播出來了!」沉默了好一會的格林斯注意到電視機後開口,並拿起電視的遙遠控制器,將電視的音量調高。

  “──今晨八時左右,本市有名的中央圖書館三樓的出租會議室發生爆炸,二死三傷,其中一名死者經証實是騰吉海盜會社的成員,警方聲名此次爆炸事件極可能與社團內部鬥爭有關。據警方專家分析,發生爆炸的是裝置於出租會議室桌上的一台筆記簿電腦裡的小型炸彈,炸彈威力的影響範圍只限於設有隔音設備的會議室內──”

  「他們果然沒有發現啊~吉挪姐姐的炸彈裝設得真好!」聽到有關出租會議室的報導,知道報復的計劃已經成功,路奇洛立刻感到非常興奮,只是在看到小祺的時候他的興奮情緒被一掃而空,「可是卻炸掉了小祺的手提電腦……」

  「我的手提電腦?」

  「是的……我帶走了你的手提電腦,再回到餐館時就看到抓走你的人的留字,他們想要你的手提電腦……所以我就想出了在電腦裡安裝計時炸彈的方法……」

  話到這裡,路奇洛的咽喉被歉疚堵住了,他沒法把話說下去。

  「吉挪的手很靈巧,是她把炸彈安裝進手提電腦的……」明白路奇洛的心中所想,格林斯立刻把話接下去,「小路急著要救你,才拜託我們將炸彈放進去的……」

  聽出了格林斯的弦外之音,小祺笑著搖搖頭。

  「我明白的……如果有其他方法,路奇洛也不會這麼做。」先望著格林斯,其後小祺的視線落在路奇洛眼中,雙手抓著對方的手臂,「你是冒著生命危險去救我的!手提電腦沒了就算吧!」

  「小祺,」吉挪清脆的嗓音輕輕地響起了,「我們將電腦的資料全部複製了一份儲存在硬體卡裡,如果你想要回手提電腦的內容,只需要買一台新的電腦將資料放回去就可以了!」

  「手提電腦我買就好了,電腦的資料要不要你就自己決定吧!」小祺的原諒雖然讓路奇洛釋懷了,但他覺得最基本的賠償還是必要的。

  而小祺則只是點點頭,友善地接納了兄長的賠償。

  當大廳的各種聲音都寂靜下來,另一種聲音突然響起來了──那是路奇洛手錶的鬧鐘。

  路奇洛看看錶,發現已經到了早上九時三十分,他於是抬起頭,用嚴肅的眼神環視大廳中的眾人。

  「在電郵裡通知卡麗雅小姐的時間到了,我現在要連絡卡麗雅小姐了。」

  格林斯、吉挪、阿祖、阿占聽了路奇洛的話,表情都變得嚴肅起來,緩緩地向他點頭。

  也往同事們點頭之後,路奇洛從褲子口袋取出了手機,按下兩日前出現在來自純白小姐的電郵裡的一串數字,並將擴音器連上了手機。

  擴音器中傳出了撥通電話的聲響,而這聲響在兩秒後停下來了,換成一把清晰響亮的女聲。

  『各位早安。』女性的聲音迴響於室內,唯一沒聽過這聲音的,似乎只有小祺一人。

  「卡麗雅小姐早安。」異口同聲向女性打了招呼之後,眾人沉默了,由路奇洛接續說下去,「我想先報告一下B組的工作進度。」

  『好的。』女性說,電話的另一邊立刻傳來微細的器械操作聲,『已經開始錄音了。』

  「B組的工作大概已完成,B組成員亦已安全撤退。」路奇洛不徐不疾的道,說話的速度比平常慢了一點,明顯地想讓對方聽清每字每詞,「在撤退之前……在撤退之前,我出手救了一個人,讓自己曝光了。」

  『然後呢?』電話另一頭的女性聲音回應道,嚴肅的語氣變成沉重的壓力落在路奇洛的肩頭。

  「被救的人叫小祺……由於考慮到小祺的安危,所以我就帶著小祺逃到加德蘭堡來了……但是騰吉海盜會社依然對小祺窮追不捨,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想把他帶回工作社來了?』卡麗雅一言道破路奇洛的想法,讓仍然想著如何說出自己心中所想的路奇洛鬆一口氣。

  「是的。」

  對話到此暫停下來,等待工作社負責人下決定的同時,路奇洛將視線從手機處移向小祺。看見金髮的男孩露出了擔心的表情,白頭髮的人就向他微笑,並以唇語說出:“不會有問題的”以讓小祺放心。

  『路奇洛。』

  卡麗雅終於有了決定,讓路奇洛感到極為緊張,即使卡麗雅不在現場,白髮的男孩也不自覺的站起來立正了身子。

  「是!」

  『先於能不能把小祺帶回工作社,我問你:到底有沒有記住雲海的說話?』如果路奇洛就站在卡麗雅面前,他決不敢說出辯解之辭──即使辯辭非常合理。

  「我……我不會忘記雲海叔叔的說話的……」路奇洛非常艱辛地擠出了一句話,卡麗雅已急不及待要教訓這不聽話的義弟了。

  『如果不會忘記的話,怎麼還去多管閒事?當你陷入危機時,身犯險境去迎救你的,就是你身邊的那些人,就是你每天一起用早餐、跑步、訓練的人,你多管閒事之前,有沒有想過他們?』

  曾經拯救過白髮少年的男子和女子輕輕嘆了口氣,知道白髮少年一向並不熱心助人的孿生兄弟不自覺地互望對方一眼,對實情一無所知的小祺環視眾人,然後,所有的視線又集中在路奇洛身上。

  「對不起……」除了道歉之外似乎已經沒話可說的路奇洛,竟道出了讓眾人有點吃驚的下文,「我明知道加諸自身的危險等同加諸同伴的危險卻仍然出手救了小祺,是我處事不當……但是…但是……我沒法眼巴巴看著小祺被人活活打死!」

  看到眾人臉上驚愕的表情,小祺可以猜想到路奇洛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和音量跟卡麗雅說話過,隨著他的視線轉向自己的哥哥,金髮的男孩更進一步確定了這種想法。

  「是的……救了小祺之後我是可以甚麼都不管,放任他在歷施加繼續被海盜會社的人折磨的……但是我不行!我不知道是甚麼原因,總之我放不下小祺!卡麗雅小姐!」

  路奇洛語帶激動地說,聽到這段告白的格林斯和吉挪泛起了相同的心聲:這男孩到底對路奇洛施了甚麼魔法,也聽到這段告白的阿祖及阿占也不理解為何白髮男孩會如此執著於金髮的新相識,於是大家都尋求解答似的望向小祺。

  而小祺顯然不知道這問題的答案,所以在承接了四人的視線之後便向最有可能知道答案的人投以詢問的目光。

  只是在路奇洛解答之前,卡麗雅先開口了。

  『我想跟小祺好好談一談。』

  路奇洛原來看著聲源的雙眼立刻轉望向坐在他身邊的小祺,小祺也微張著嘴巴望向路奇洛,直至卡麗雅再次開口。

  『小祺在嗎?』

  「是!」緊張地大叫以回應指名要跟自己談話的人,小祺的視線從路奇洛雙眼移向手機。

  『我想跟你一個人單獨說些話,你願意跟我聊聊天嗎?』

  卡麗雅的說話非常明白,所以路奇洛拔掉了連接著手機的擴音器,將手機遞向小祺。小祺便點點頭,接過手機,順著阿祖的帶領再次進入他的房間。

  留在原地的路奇洛一直盯著關緊的房門,時而嘆氣,時而發呆,連吉挪的叫喚也沒有注意。

  為同事端來食物的女子不禁嘆氣了,其情人見狀就拉了拉她的手,向她微笑。

  吉挪輕輕坐到沙發上,跟旁邊的格林斯輕聲細語著,阿占為自己和哥哥翻動著剛才從格林斯手上搶回的模型雜誌,阿祖則為自己和弟弟忙碌地移動著叉子。

  任何地方的時間流動都是那麼悄無聲息的,在這大廳裡也一樣。

  當吉挪的手機接到卡麗雅的電話時,大家才發現小祺原來已經離座快一個小時。

  「知道了。」

  答話之後掛斷電話,原來美滿的笑容消失不見,吉挪看了路奇洛一眼就帶同阿祖及阿占走向小祺所在的房間。

  坐在沙發上的路奇洛依然凝視著房間沒有動作,他還不想知道卡麗雅跟小祺的對話內容,所以他依舊跟格林斯一同留在大廳中。

  吉挪很快就從阿祖的房走出來,她將原來在小祺手上的手機重新交到路奇洛手上。

  「卡麗雅有話跟你說。」

  「麻煩妳了。」接過電話的路奇內心多少有點緊張,他害怕她的監護人會說出他不願聽的話,「卡麗雅小姐,我是路奇洛。」

  『冷靜點聽我說,小祺失去知覺了。』

  「甚麼?」聽到這話的路奇洛立刻想去看小祺,但他被阻止了。

  『你先不要進去,阿祖和阿占已經在想辦法了。』

  遠遠望著敞開的房門,路奇洛幾經艱苦才擠出了回應。

  「明白了……」

  『現在,你跟格林斯和吉挪離開F組的暫居地。』

  「為甚麼?」

  『這個等你和吉挪她們回到暫居地才說,你現在去收拾行裝!』

  掛線之前,路奇洛用單音完結了對話。

  格林斯和吉挪並不需要收拾甚麼,因為他們的暫居地就在鄰城達普爾之,而路奇洛的行理都隨身攜帶,所以所謂的“收拾行裝”,其實是卡麗雅給路奇洛的時間。

  卡麗雅不知道路奇洛會在這段時間內做甚麼,但她知道自己必須給予路奇洛這樣的時間。只因從小時候他就喜歡壓抑自己的情緒,如果一直逼迫他的話很可能會有不好的後果。

  再次走進阿祖的房間,路奇洛一聲不響的在小祺面前坐了一小時才願意離開。

  往吉挪和格林斯的暫居地的車程上,路奇洛靠著後座的沙發,呆盯著緩緩移動的、藍色漸漸加深的天空,在不知不覺間跌入了夢中。



第四章完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創作者介紹
    創作者 水城 揚介 的頭像
    水城 揚介

    現在我只想做讓自己進步和更進步的事。

    水城 揚介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