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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過去,與清晨無緣的人在接近中午的時份清醒過來。
張開眼的一瞬間,他首先記起了落在唇上的早安之吻。
『信生……你再睡一下吧,我要去上班了。』
想到尹的面容,鄒禁不住笑開了。
仰躺著的人轉了身,抱著先起床的人特意放在旁邊的抱枕,合起眼準備再次進睡。
一分鐘後,鄒伸手往床前桌,拿起了放在上面的手機。
鄒所撥的號碼接通了,但是並沒有人接聽。
「玩得太晚了吧……」
鄒放下了手機,邢的睡姿閃過腦海以後,便再次閉上了眼睛。
然而,事實的狀況並非如此。
於鄒與尹相會的時候,邢並沒有跟朋友玩樂,而現在邢也並非因為仍在睡夢中而懶得接聽電話。
「不要!」
邢的雙手被反綁在背後,臉朝下的掙扎著,而昨晚強行闖入的男人則正騎在邢身上,雙手往他的褲子口袋掏去。
鄒來電的特殊鈴聲驚醒了房內的二人,剛響過的手機正在邢的褲子口袋裡,邢正掙扎著不讓男人取出褲子口袋中、有著來電顯示功能的手機。
「別動!我不想傷害你!」
男人的手隔著褲子抓住了手機,另一隻手以手肘壓著邢的背部,強制停止了邢的動作。
「不可以!不可以傷害信生!」
邢不顧一切的大叫,宿醉的頭痛與對鄒的緊張讓眼淚跌出眼眶。
「你想復仇……殺死我也可以……不要傷害信生……」
聽著邢伏在枕頭上的哭泣聲,昨天夜晚的感覺衝上男人的腦門,讓他心痛得咬緊了下唇,沒法再在邢的背部施加壓力。
男人望著雙手被手銬銬在背後的邢,想不起來到底對方的哪一點跟他那已死的對像有所相似,他只是毫無道理地對初次見面的人泛起了憐惜的感情。
男人的腦海裡,充塞滿了已然逝去卻揮之不去的身影。
「要是一開始就能忘了……我也不會在走了之後又回來……」
嘴裡唸唸有詞地反覆細說著,男人沒法在片刻間整理出一個詞語去形容內心的感覺,只是在兩種行動中選擇了其中一種。
趁著邢不作反抗的時刻,男人以胸膛壓著邢的身軀,從他的褲子口袋裡取出了手機。
「我也不知道復仇是不是好事,只是……」
一邊打開折合式手機,男人一邊自言自語道。
「除了這件事……我不知道還有甚麼是我可以做的了……」
昨天晚上流淚得痛疼的眼睛盯著電話的螢幕,直至按下了未接來電回覆鍵,男人把手機移到自己的耳朵旁邊。
『早安,生日快樂喔!』
「喲,鄒信生。」
『你是宇棠的朋友嗎?怎麼會幫他打電話?』
電話的另一頭傳來雜亂的布疋磨擦聲,男人能夠聽出是掀開被子或是揚動衣服的聲音。
「如果你還想看見愛人的模樣,現在就回來你們的家吧!」
說完以後男人自顧自地合上了手機、掛斷跟鄒的通話,然後他的嘴角含著微笑,散渙的眼光盯著邢那輕輕起伏的背部。
「我不是……」
已然平復的邢回過頭來,哀傷的視線直射向笑容詭異的禁錮者。
「我跟信生的關係……並沒有你所說的那麼親密……」
禁錮者的微笑消失了,盯著邢的目光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讓邢感到不妥。
「怎麼了?」
男人不說話,徑自將邢的身軀翻過來,掏出手帕便塞進邢的嘴裡。
憑對方把自己的衣衫從中撕開兩半的舉動來判斷,邢發現對方似乎對自己的肉體泛起了興趣。
這片刻之間,邢不知道該採取甚麼行動。
因為在邢腦海中的選擇,除了以唯一可移動的腿部擊退身上的男人外,還混雜了對鄒在得知自己遭強暴之後而加以安慰、陪伴的期待。
然而,在被扯下褲子之前,邢的期待與打算都落空了。
「…我……實在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幹甚麼……」
男人突然這樣說,從邢的褲子領口挪開雙手,並退下了床。
那個苦惱不堪而且不敢正視被侵犯者的面相,就這樣深深地烙在邢的雙眼中。
男人感覺自己無法面對回憶中的人、被禁錮的人,於是逕自轉過身去,將臉面埋在雙手中,深呼吸著要找回理智的思緒。
由於嘴裡被塞著手帕,邢沒法說話,也因為心內那混亂的想法,邢失去說話的意欲,靜靜地望著男人在西褲外衣下的背部,落入清醒與沉思之間的空隙。
「你為甚麼……」
男人的聲音讓邢清醒過來了,也奪去了他的視線。
「為甚麼認為我是要復仇?」
男人回過頭,面露平靜的神色,雙眼看著邢的雙眼。
邢沒有多加思巧,心裡浮現了一個連電視劇都能用到的答案。
“找上我們這種人……不是復仇還會為了甚麼?”
然而,邢的嘴裡塞著手帕,所以他沒法回答,男人於是逕自說下去。
「我只是……這是我可以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
說罷,男人再次把臉面埋進雙手中。
當心神穩定以後,他的十指刺進頭髮裡,將所有頭髮撥向後腦杓以後,男人抬起頭來,開始為腦海中的計劃進行準備。
因為男人知道自己計劃的第一步已經起效了,如果不在鄒回來之前準備好接下來的行動,復仇行動就會失敗。
雖然知道搧動自己的情緒是對方計劃的一部份,但是鄒顧不了那麼多,跳下尹的床、穿回衣服後便往與邢同居的家趕去。
由於從事這工作以後是第一次遇到「敵襲」,即使遺棄自己的人曾教授過應付的方法,鄒仍然抑壓不了充滿血管的緊張感。
鄒首先要去的地方是門牌號1926、最接近防煙門的房間,除了與邢同居的家,鄒只可以在這個房間裡取得槍枝。
在前往目的地的地下鐵車廂裡,鄒給尹撥了電話。
『早安啊,終於起來了嗎?』
尹的聲音聽來甜甜的,教處於緊張中的鄒泛起了味道相同的微笑,儘管鄒的雙眉因為擔憂而皺起了。
「是的……我……昨天跟你介紹的那個男生——就是宇棠啦,發生了點事,我現在回家去看他。」
鄒的聲音聽來怪怪的,讓尹心裡泛起了不好的感覺。
只是尹明白︰他想說的時候就會說、不想說的逼迫他說出來也沒意義,所以並沒有加以追問。
『好,要是有甚麼可以幫忙的,儘管跟我說。』
「我知道了,今天應該沒法陪你,抱歉了。」
原來伴著尹的聲音傳進話筒的鍵盤敲打聲慢慢消失,鄒因此知道了尹似乎對此事有所擔憂。
「事情解決了我再慢慢跟你說,別擔心。」
『我明白了,那我等你的電話囉。』
由於不想阻礙鄒的行動,是以尹先行道別了。
望著似乎還有尹的溫度的手機,鄒的嘴角泛起了苦笑,禁不住親吻了手中的物事一下。
「我不會讓你空等的……」
將手機轉換成靜音模式然後放進褲子口袋,抬起頭來的鄒面露嚴肅認真的神色,在地下鐵車廂門扉打開的一刻箭步向外走出。
因為顧慮著前往1926號住宅途中會遭人伏擊,所以鄒接近目標建築物的同時保持著警覺,避免在回去與尹相見之前會遇到意外。
用口袋裡的鑰匙打開了1926號住宅的門,鄒內心所有雜亂無章的聲音都停竭了。
1926,這裡就是鄒的殺手生涯開始的地方。
『你當不當殺手與我無關。不過這幾年裡面教你的東西我希望你記著,我實在不想聽到有人說︰你眼光真差勁,居然教那種沒用的小鬼!』
說這句話的當天,被鄒稱為師父的男人從門口走出去以後,便消失無蹤了。
除了師父以外沒有跟任何人深交,也沒有任何親人,在被拋棄以後,鄒每天做著師父安排的課業——體能訓練、射擊練習、槍枝保養,一邊等待著師父歸來。
只是當師父為自己開設的戶口裡剩下來的錢一點點地消耗掉,鄒漸漸地明白要持續做著一件事,必須先滿足一個條件。
那被拋棄之後的第三個月某一天,鄒在手機中翻出了曾介紹過工作給師父的人的電話號碼,開始積極地尋找工作。
因為鄒知道,要繼續等待最尊敬的師父,唯一可做的事就是努力地生存、生活下去。
四。完。14︰09。5/4/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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