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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著已經好幾個小時,精神呈半睡眠狀態。
如今蘭提正睡在加達斯房間的床上,獨自一人面對悄悄襲來的幕幕記憶。
四雙陌生的手,粗暴的玩弄著、傷害著蘭提的身體。
新的玩具盡情玩弄過後,又向舊的下手。
因為是舊的,所以更加毫不憐惜。
讓新的玩具為他感到難過。
因為,比璐日復一日的被折磨,身心都已經殘破不全,難以修服。
蘭提很怕,哪一天比璐會撐不住,就此崩潰。

2004‧04‧17‧+411:17:00
突然,一下巨響傳到蘭提耳中,讓他立刻張開雙目。
只見原來緊閉的房門已撞到牆上,一個身影現於蘭提眼前。
那身影定定的站立在門口,左半身被反彈回來的門扉遮擋著,讓房中人看不清門外的人。
「加達斯?」蘭提不解的道。
加達斯的瞳孔聚焦到蘭提臉孔上,展露出一抺溫柔無比的笑容。
「我……替你教訓他了……」說著,揮動垂下的左手。
然後,一個物事滾到蘭提眼前,奪取他所有的注意力及平靜。
「啊!」他驚叫一聲,從床上跳起,退到房間的角落處。
他的眼中,是血肉模糊的一團東西,小段短圓柱體置於其下,似乎是用來連接另一些配置的接駁點。
那是……被齊頸割下的……尤斯的頭顱。
蘭提的視線被固定在那血淋淋的切割面上,心神久久不能平復。
大口大口吸著瀰漫血腥的空氣,蘭提的心恐懼得猛然亂跳。
沾著血滴的臉面上,是滿意非常的笑容。
加達斯一步一頓的來到蘭提身邊,以手掌輕輕抬起他的臉。
「我…已經替你報仇,沒有人再敢欺負你了。」加達斯的眼中浮現出殺氣,讓其眼前的男人驚懼得沒法說話。
蘭提向以散渙的眼神訴說著內心的不可思議,嘴巴不自然的開合。
「我會……保護你的。」加達斯以堅定卻冷酷無比的嗓音道,然後,將蘭提一擁入懷,「我不會再讓別人傷害你了。」
然而,蘭提仍然沒辦法從極端討厭─達到懼怕程度的血腥中抽離視線,依然呆呆凝視。
見狀,加達斯伸出手,闔上蘭提不能動彈的眼簾。
兩人就此坐在角落,倚著牆身,任時間流逝。

2004‧04‧17‧+409:29:46
不知不覺間,蘭提在加達斯肩上失去了知覺。
溫熱沉實的生命從蘭提的嘴緩緩呼出,噴在加達斯的衣服上。
氣息在衣服纖維間潛行而過,緩緩撫上加達斯躍動的心臟,替激烈的跳動減速。
靜靜回想起剛才的一幕,加達斯自己也覺得驚心動魄。

六小時前,當把蘭提送到房間,替其料理身傷妥當之後,頭腦被極端的惱怒充斥住的加達斯,直衝到了尤斯和一眾信天翁隊員居住的房間。
看到加達斯的臉,尤斯知道自己大禍臨頭,因而拔足脫逃。
沒有任何話語,加達斯在眾目睽睽下,舉槍射擊,輕易而舉地廢了他的腳,阻止他的逃離。
逐步走向跌在地上的尤斯,加達斯的心平靜無聲。
下一刻,站在已然退到牆角的尤斯旁邊,腳用力的踏到他肩頭,迅速從背後拿出刀,揮下一剨,尤斯的頭顱應聲而落,掉到地,上。
然後,毫不猶疑地,加達斯抓起了附在頭顱旁邊的一隻耳朵,逕自走去。

加達斯也不明白自己為甚麼要把他的頭割下,送到蘭提面前。只是……在那一瞬間,他的身體被內心泛起的恨意所軀動,做出連自己都不能置信的事來。
「唉……」無由來的嘆氣,加達斯茫然看向自己的雙手,不期然回想起往日。
在當僱傭兵之前,加達斯是個軍人。
他在想:是不是那時候的狠勁都出來了呢?
不過,該負的責任還是要扛的。

2004‧04‧17‧+405:04:51
一覺睡來,蘭提發現自己已經安然躺在加達斯的床上,然而房間之主人則不知所踪。
腦袋一片空白的情況下,他看向石塊鋪成的地面。
地面上彷彿仍殘留著那顆血淋淋的頭的影象,讓蘭提心悸不已。
沒能心悸多久,門外傳來聲音,喚醒了蘭提。
「我進來了。」沉實的男性聲音傳到蘭提耳中,讓他立刻看向門口。
話聲剛落,房門被推開,一陣莫名的驚懼感到達房中人的深心處,讓他不自覺的退到床的盡頭。
敞開的門扉間,進來一個有著粗獷面容和滿頭白髮的男子─托帕茲。
「你就是蘭提吧?」善意的向他微笑。
「是的。」呆呆的答道。
「我是達德海部隊,信天翁小隊的隊長,名叫托帕茲‧德非爾,是加達斯的上司。」聽到來人把到加達斯的名字,蘭提突然變得專注起來。
「有甚麼事呢?」他更想問:加達斯呢?
「呀……是這樣的……」托帕茲略頓以組織話語,「是加達斯拜託我把你送回囚室的。」
「咦?加達斯呢?」終於能夠問出。
「從現在開始,加達斯要被禁閉三天。」托帕茲以平淡無波的聲調道。
「咦?」蘭提的疑問立刻脫口而出。
「是這樣的……加達斯他殺死了同隊中的一個人,遭到上司懲處。」
蘭提若有所思的垂下頭,記起了那鮮血泊泊的肉團,不禁一陣哆嗦。
托帕茲不言語,只是在旁邊等待蘭提動作。
溫暖的視線細細察看著友人珍而重之的瑰寶,染有一頭白髮的托帕茲還是不能明白加達斯對他的感情。
不過,大概就像他對以前某個女子的思念那樣吧。
是無由來的,是無間斷的,是無止盡的,是無怨無悔的。
終於,蘭提從思考中醒來。
「現在要回去囚室了嗎?」異常平靜的問道。
「是的,有甚麼想要帶回去嗎?」托帕茲回答,記起加達斯拜託要讓蘭提帶點必須品回去。
「我想去看看加達斯。」吐出嗓音的蘭提,根本不能相信自己說出了這句話。
「可以的,不過要快。」托帕茲道,隨後不自覺的嘆一口氣。

戰埸啊……就是會造就出一段又一段讓人欲哭無淚的關係……無論在任何時空,總有人會為了夢幻般的感覺而拼命,到頭來還是煙銷雲散,不剩一點。

赤著上身的蘭提,在床上翻找自己的衣服。
一邊翻動,他頸上的名牌左搖右擺,閃閃發亮。
「咦?這是加達斯的名牌啊?」托帕茲好奇的問道。
「是的。」把汗衣套到頭上。
「那麼說……他真的好重視你啊。」半掩嘴巴,托帕茲語帶純綷的笑意。
「這……你怎麼看的出來?」不解的問。
「我告訴你啊,加達斯曾經為了這個名牌而殺人。」聲調回復沉穩,顯示他的話語之真實性。
「殺人?」
「唔唔,詳細情況我也不清楚,他只說過是當僱庸兵前的事。」托帕茲搔著頭回想。
蘭提沒說話,只是呆呆的坐在床沿,想著加達斯把名牌給他的那個晩上。

沒有諾大的房間,沒有舒服的床鋪,沒有甜蜜的氣氛,沒有語言的交流,沒有華麗的承諾,沒有名字的隔閡,甚至能說是沒有一絲關係。

兩人在一個星夜下,突然間,融為一體。
爾後,又突然在這裏相遇。
突然的,蘭提被抱在加達斯懷裏。
一切都來得那麼的急驟,連認真思巧的時間也沒有。

現在,必須分開的這三天,大概就是上天給予他們的思考時間。
他們需要思考的,除了對方,還有過去、現在和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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