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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的禁閉室中,寂靜無聲,只有加達斯獨自一人。
水滴沿牆身流下,混濁的空氣停滯不前,沒有一絲光線,理應是非常讓人討厭的一個地方。
然而,一下微細的磨擦聲,卻使這裏變得綠草如茵般可愛。

『嚓』。

加達斯手中的打火機立時生出大苗,照亮了禁閉室,同時照亮了他的心。
生出來的火光間,彷彿有著蘭提的笑容,讓加達斯專注凝視。
這是由於蘭提送他的打火機,也由於他對蘭提的心意。
就是從割下尤斯的頭的那一刻開始,加達斯已經在深切思考的那一種心意。

2004‧04‧23‧+253:01:29
蘭提,只是一個俘虜而已。
沒有標緻美貌的臉孔,沒有惹人遐想的身軀,也沒有使出甚麼手段引發加達斯的肉慾。
然而,加達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對他泛起慾念。
或許是由於他那光潔且細滑的背部,或許是由於他那清澀但誘人的呻吟,又或許,只是加達斯自己慾求不滿,隨便找個發洩對象。
但是,對“發洩對象”的被強暴,加達斯強怒不可遏,更憤而殺人,此事又作何解釋?
加達斯搖搖頭,不想再為這種沒有終結的問題尋找答案。
而且,答案早在他的心中。
用左手輕輕扶著右手,加達斯專注的凝視弱小的火苗。
他就像個天真的孩子一様,咧著嘴,傻傻的笑。
沒有其他人在,但加達斯的笑容依然燦爛。
那個笑容,讓人能透視他的心。
他想蘭提的心情,就像那火苗一樣,既溫暖又閃亮。
他想蘭提的時間,好比禁閉室中的黑暗般,靜靜的,卻不斷向外延伸,碰不到盡頭。
然而,加達斯卻非常地享受這種感覺。
那怕看著火苗的雙眼會因此瞎掉,他也堅持不斷的看。
只是……小小的打火機裏,不知還剩下多少燃料。

他和蘭提的開始,只能以侵犯和被侵犯來說明。
後來的重遇,總算能夠跟緣份兩字沾上邊。
相認之後,迅即變成交易關係。
再發展下來,結局會是甚麼?

「加達斯!」好友的聲音忽然傳進耳中。
「怎麼了?」加達斯回應道。
「統帥說你可以出來了。」伴隨托帕茲的聲音,加達斯雙眼慢慢被光線充滿。
對身處禁閉室三天的加達斯來說,任何光線都是過於刺眼的。
所以在禁閉室的木門被打開之際,他張不開雙目。
直至一個嗓音在耳道響起,他才著緊的看向光源處。
「加達斯。」蘭提就站在托帕茲身後。
「你也來了啊?」加達斯的臉面立刻覆上不能自制的微笑。
「隊長說你要“出獄”,所以帶我過來。」像是要回應對方一様,蘭提的嘴角也勾起美妙非常的弧度。
托帕茲在旁給加達斯打一下眼色,得意的笑笑。
「快上來吧!」把繩梯固定在禁閉室門前的兩個專為繩梯而設的定點,催促囚室中人道。
「嗯。」說著,快迅攀上繩梯,回到地面上。
「歡迎你回來。」蘭提笑語。
聽到蘭提的聲音,加達斯顧不得在場有其他人,一下子就把蘭提抱在兩臂間。
「好想你。」輕細的耳語滑進蘭提耳裏。
「我也一樣。」可能“想”的種類有別,但,蘭提也真的想念他。
立於旁邊的托帕茲,看見如此甜蜜的重逢場面,嘴角不禁泛起欣慰的弧度。
「我看你們回房間會比較好。」笑意濃濃的嘲諷兩人。
「嗯。」罕見的沒有頂回去,加達斯只是小聲回了友人一個單音。
然後,緊緊相擁成一團的黑影,漸漸變成兩個。
而兩個獨立的影子中間, 則藉一道橫線相連。
呆呆看著的托帕茲,只得搖搖頭,任憑兩人消失於石廊的盡處。

2004‧04‧23‧+253:29:31
踏過熟悉不過的路徑,蘭提跟著加達斯回到房間。
直至門被關上,加達斯才放開對方的手,兩人之間的唯一連繫因此而消失無踪。
黑色的雙瞳凝視冰藍的眼珠,以空氣作為媒介,傳遞著彼此的心意。
緩緩的,兩片唇瓣接近微張的嘴,形成另一個接觸點。
蘭提主動親了加達斯的嘴。
這是被親的人始料不及的。
看著近在眼前的臉面,加達斯的心不爭氣的加快跳速,他的手,自然而然的攀上跟前人背部,來回遊移著。
可說是肆無忌憚,但仍不失溫柔。
直至大家清楚聽到對方的生命旋律,蘭提雙手輕推加達斯胸膛,眷戀的唇才離開主動的嘴,親吻悄然結束。
「我……不知道自己是甚麼意思,但……我很想這樣做。」垂著紅紅的臉,蘭提小聲說道。
「不要緊,只要我知道自己想怎麼樣就可以了。」說著,加達斯放開了蘭提,讓彼此間相隔小段距離。
兩臂突然落入空氣中,蘭提不解的看向眼前人。
加達斯已然退到桌子前面,手在背後左翻右弄好一陣子。
「我沒有甚麼可以給你,只有這個。」臉面現出認真嚴肅的表情,直直凝視蘭提的眸子。
蘭提依然未能作出反應,只是稍稍愕然的看著藍色的虹彩。
突然,加達斯的手向蘭提的方向揮動,一柄手槍現於其人眼前。
「這是……」望著對準自己的槍口,蘭提心中的疑惑更甚。
「Desert Eagle .357,九發子彈。」加達斯以另一種形式解答了他的問題。
「我也知道這是手槍,但……你拿它出來幹嘛?」說著接過遞到面前的黑色槍柄。
「我想把它送給你。」手槍已轉送到蘭提掌心,而加達斯的手,則爬到拿槍的手上。
「這個不太好吧,我可是─」細細觀察著Desert Eagle .375的銀白色槍身。
「你是擁有我名牌的人,不會不配的。」金頭髮的副隊長把名牌持有人一摟進懷,開玩笑似的道。
「你以為你是誰?名牌是免死金牌嗎?」回頭看向從後環著自己的人,含笑嘲諷他的自大。
「我就是信天翁小隊的加達斯隊長,誰敢碰你我就要他頭身分家。」依然是輕浮的聲線,卻令蘭提的全身為之一震。
「不可以這樣!」蘭提有點激動的推開加達斯,轉身面向他,「就算人家幹了甚麼過份的事也好,也不可以用這種方式解決!」
「知道了,知道了。」說著,加達斯再次抱住蘭提。
沒好氣地垂下拿槍的手,蘭提靜靜落入加達斯的羽翼中。
黑頭髮的他,從來沒有提及自己對血腥的厭惡。
然而,加達斯手上沾過的血,明顯比蘭提想像的要多,也更濃烈。
可是,蘭提還是讓那樣罪孽深重的臂膀擁緊,還主動的攀付其上。

在空氣中,貼於一條壯碩手臂上、另一隻拿著Desert Eagle .375的手,可以說明房間中人的關係。

然而,誰也沒有發現,相擁的兩人腳下,是吞噬無數人的流沙陷阱。
逃避沒有用,也脫不了身。
只能一直墮下。

縱然有沙漠之鷹的指引,但,被幻惑的彩光遮蔽兩眼的旅行者,依然沒能覺察腳下的危險。
依然站著,依然相擁。
唯一可幸的是:他們依然擁緊對方。

前面的路無人知曉,回頭看去,卻見退路已毀,手牽著手的兩個身影,只能邁步向前,衝往未知的遠處。

而通往遠處的路上,滿佈著攔路的石塊。
到底他們可以看到石子,把它踢開;還是毫不察覺的踩踏上,跌個頭破血流呢?

而最最重要的,到道路達盡頭之後,他們還可以看得見對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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