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到達緒方家中的小亮,不禁被嚇了一跳。
平常穿得那麼整潔的緒方,家中凌亂的可以。
踏進門口,放在地上的是一雙又一雙穿過的襪子。
鞋櫃旁邊,堆積了一個又一個漲鼓鼓的塑膠垃圾袋,阻擋他們的去路。
艱辛的避過垃圾袋障礙,亮扶著緒方走到過道上。
第一個看到的房間,是廚房。只見洗滌槽內盛滿碗瓢,瓷磚地板上則遍佈即食食品的包裝紙和煙蒂。
第二個經過的房間,是浴室。好幾條同款式的浴巾躺在地上,就著擺放的形態被風乾,硬硬的像一團生長在沙漠上的仙人掌一樣。向內裏張望,很容易就會發現那個「髒衣物小山」,分不清數目的衣服被塞在洗衣籃內。
其中幾件,亮認出來了,是這星期緒方所穿的,亮在父親的圍棋研討會看過。
搖頭嘆氣了一下,亮不再理會浴室內的「宏偉境象」,領著步履蹣跚的緒方進到大廳。
把緒方放到黑色的皮沙發上,亮逕自走到浴室,洗了條熱毛巾,給緒方醒酒。
「哎~」熾熱的毛巾放到臉上,緒方不禁發出一聲微吼,手向前方猛推一下,把亮推得跌倒在地。
亮的頭踫到地上,痛得瞇起了兩隻眼。
才再張開眼睛,龐然的身影已經進佔了雙瞳。
「緒方先生?」亮道,一邊掙扎著起來。
緒方臉上是一個詭異的笑容,慢慢欺身於亮之上。
「緒…緒─」說到一半的話語,連同亮的唇舌,被緒方吞進肚子之中。
年輕棋士的手緊緊抓著亮的小臉,深深吻住。細細啃咬幼嫩的唇,輕輕吮吸熾熱的舌,品嚐縕含其中的芳香。
被吻住的小亮,不停亂舞雙手,企圖逃開緒方的熱吻。
但是,當亮的手推向緒方的肩膊之際,對方一把抓住了平常抓棋子的小手,直按到地上。
再次被壓制著,亮在腦袋一片空白的情況下承受了酒氣彌漫的激烈一吻。
終於,緒方的嘴放過了亮的嫩唇,遊到他的頸項。
凌亂的呼吸堵住亮的喉頭,他說不出一句話。寂靜中,緒方的手悄悄前行,離開已經停止掙扎的小手,途經細瘦的肩膊,帶過纖纖的手臂,落到亮雪白光潔的校服襯衫上。
在棋盤上撕殺不斷的手指,正純熟而迅速的解開小亮身上唯一敝體的衣物。
「緒方先生!」亮大聲的呼叫,因為他不知道緒方將會對他做甚麼事。
像是沒有聽到亮的話一樣,緒方繼續著手下的動作。亮那從未暴露人前的白皙胸膛,漸漸映入緒方滿佈紅絲的雙眼中。
眼看身上的人一意孤行,亮只得偏過頭,閉著眼,嘗試不在意。
然後,因酒醉而熾熱不已的臉龐貼到亮劇烈跳動的心上,定住不動。
「你…你好……漂…亮……」讚美之聲緩緩流進亮的耳中。
亮靜靜躺著,準備接受緒方接下來的任何行為。
然而,十分鐘過去,斗室之內仍然只有靜止不動的兩團黑影。
解開襯衣鈕扣的緒方並沒有繼續下去,只是躺在亮的胸口上。
亮緊緊的閉著兩眼,心臟仍然跳過不停。
但是,房間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等得不耐煩的亮,終於忍不住睜開眼。
在他眼前,是一張毫無防備的睡臉─緒方睡在亮身上了。
看到這種狀況,亮著呆了好幾分鐘。
不自覺的,亮臉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
含著這一口甜蜜笑容,亮在地板上沉沉睡去。
這就是他和緒方的第一個夜。
「你不可以手下留情嗎?」頭上仍然頂著一頭栗髮,緒方輕浮的笑著。
「我對你根本沒有感情。」冷冷的道。亮知道自己早已經忘懷對緒方的情感,或說是胡思亂想。
「你怎可以這樣說呢?是誰說長大後要變成我的人的?」說著,手不規距的摸上亮的俏臉。
亮依然直直瞪視緒方雙眼, 手用力的打開臉上的討厭物事。
「就算說過這句話,那也是出自一個被欺騙的小學生的口中。」亮語帶悔恨。
他已經暗自責備自己很多次了:為甚麼會傻得愛上這樣一個人?
跟著,塔矢棋士狠狠落下一子,清脆響亮。
「緒方名人請下子。」異常嚴肅的道,亮只想盡快完結這一局,遠遠離開曾經愛過的這個人身邊。
只因……亮已經不想再受傷了。
與其被往日喜歡的人傷害,亮寧可努力給現在喜歡的人幸福。
亮知道,讓光得知自己和緒方曾有一段糾纏的話,光一定會感到傷心的。
所以,這是亮唯一沒跟光分享的事。
亮不知道,光其實已經知道亮和某人有著一段過去,只是還弄不清到底對象是誰而已。
當亮為著往日的事而煩惱之際,光已經勝出對局,而且開始在棋院找尋起亮的縱影來。
曾經對奕過無數次的對局室,如今仍有持續著撕殺。
背向戰場,光踏上木板走廊,慢慢的走著。
每走一步,衝著光的臉的,盡是亮的身影。勝出對局的得意樣子,不敵落敗的沮喪表情,以及重新振作的陽光笑容,每一絲、每一毫,都在光的腦海盤踞不下。
連光自己都不知道,他此刻的臉容,竟顯得如此之幸福。
像是受到亮的餘味的帶領,光一步步走過了他剛才踏過的路,來到幽玄棋室之外。
想起當日小亮和座間王座的一局,光的腦海忽然浮現了一句。
原來……當時的我,已經注視著塔矢亮那光芒閃耀的身軀而不自知。
光一直以為自己所注意的只有亮那手下精彩絕倫的棋藝而已,原來,他一直以來所關心的還有那在高深莫測中散發溫柔氣息的漆黑雙瞳。
想到這裏,他真想一把擁住塔矢棋士,大聲告訴他一句。
我愛你!
然而,幽玄棋室中傳來的聲線,卻打擾了光的思路,領他回到不願相信的現實之中。
留言列表